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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树
2016-02-28
  湖北省宜昌市上海中学八年级 李 珍

  记忆的出发点是那棵正值壮年的大树。火车扯着喉咙从不远处驶过,震得窗子也猎猎作响。我伸着懒腰走到院子里,看见奶奶向着远处的茶棚走去。

  茶棚算是院子里最热闹的地方了。在这个老龄化的大院里,大多数老爷爷老奶奶们唯一的消遣便是在这里打牌了。每次我随着奶奶去那里就会高兴得不得了,但凡有人赢了牌,就会往我们这些小家伙手里塞一把瓜子或是几颗糖。我们不亦乐乎地穿梭其中。坐在一旁晒太阳的中年妇女们织着毛衣,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闲话。我们总是故意弄出些很大的声响来,或者是把死老鼠、麻雀什么的放在凳子上,然后在一片咒骂声中窜逃出来。

  茶棚的对面是一家不大的杂货店。店主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我们亲切地称她杨奶奶,这种亲切的称呼明显有讨好的意思,但她却从没对我们有过好脸色,连微笑也没有过,仿佛我们在这里买零食没给钱一般。我们买得越多,她的脸色就越差,常指着我们大骂败家子。于是我们总会在买东西前打个赌,赌谁先跑回来,输的那个人总要把零食分上一半出来,尽管谁也不情愿这么干,但我们仍然每天乐此不疲地做着类似的游戏。

  杂货店的正前方是一片宽广的场地,我们自然是毫不犹豫地将其纳为游戏的场地了。若是有哪家的孩子骑着自行车出来了,那一定会有许多的小伙伴追着他在操场上跑。我常常会大方地把自己的自行车拿出来让别人玩,因为我根本就不会骑,于是嘲笑的声音总是在我把车子让出来的那一刻起瞬间被欢呼埋没。那时候我还不懂那是为什么,只是跟着伙伴们追着那个骑着车子的人。直到有一天我的自行车像垃圾一样被甩在了后门的柴棚里,我便再也没去过操场游戏了。

  当然,这并不代表我会就此沉寂。我们总会找到些新奇的游戏,让我姑且把它称之为“探险”吧,我们把目标瞄上了楼房后面的那一大片菜地。菜地的上方就是铁路,因此常常会有大人们拦着不让我们过去玩。但这并不影响我们“探险”的好奇心,我们总在无人的时候,悄悄从院墙后面翻过去,然后在菜地里胡闹一气。把捉到的小虫子放到小伙伴的衣服里,然后看着他一边哭一边把一把沙子朝我们扔来,但这样的结局总是一群小孩子在菜地里打着滚,然后用泥土把对方染成灰褐色,最后被各自的家长给揪着耳朵提了回去。但我们还是会千方百计地突破家长的重重封锁,那样子就像一个刚刚逃出敌方监狱的共产党员。直到有一次不知是谁把娱蛤给扔了出来,在那个小伙伴的J渗叫声中,我们一哄而散。我和一个叫燕子的小伙伴跑到她家的门前,气喘吁吁地问对方怎么办,她的意思是赶紧找个地方躲起来。我说:“那可不行,被发现后肯定会挨打的。”她摇了摇头,要我去她家先躲一阵,我们应该团结互助。我觉得这办法不错,便向她家跑去,结果被奶奶堵在了半路。“你跑哪儿去了?闯了祸还想跑是吧?”奶奶“凶恶”地说道。说完拉着我的胳膊就要我回去,我边哭边闹地被带去了那个小孩儿家。看着那小孩儿没什么事,我长舒了一口气。

  这件事情过后,奶奶几乎是把我锁在她身边,不许我放学后乱跑,不许我找那帮混小子玩。

  不能再到处乱跑,每天放学后我便磨磨蹭蹭地走去门口的老树,坐在拱起的树根上,然后被奶奶赶回家里。我趴在桌子上写作业,头一歪便能看到在门外跑来跑去的伙伴们,还有那棵绿茵茵的大树。有时麻雀也会落到树_[面来,扑扇两下翅膀,歪着头看着我,然后被飞来的石块惊到一边。

  那天下午,奶奶难得出去了,我和小伙伴们聚在门口的大树旁。整整齐齐地坐了一排,然后嘟着嘴看着燕子的爸爸用他新买的照相机给我们拍了一张大合影。

  时光茬再。随着家庭的搬迁,我也被迫离开了那个大院,走的那一天我在老树边向着所有的伙伴告别,就像电视剧里男女主角分离一般,所有人都哭了,我笑着告诉他们我还会回来的。

  不记得过了多少年,暑假的时候,我随着母亲回到了院子里,收拾以前的旧物。燕子站在院子门口迎接着我,她狠狠地给了我一个拥抱。“想我了吧?”我笑着打量着她。模样没有什么改变,只是高了,胖了,头发也留长了。这似乎都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我疑惑地从一脸神秘的燕子手里接过一张照片。

  那是一群灰头土脸的孩子们,坐在老树根上自以为漂亮地瞪大了眼睛,齐齐地张着嘴,好像还在喊着茄子。

  我轻笑出声,“这么多年了,你还留着啊?”我转过头去看燕子。她冲我抿了抿嘴,“这可是珍贵的东西呢。”她走上前去,坐在曾经的老树墩下,顿了顿,说:“因为我们曾经在这里长大呀,多么美好的回忆啊。”

  燕子看着我,眼睛亮了起来,将照片放进了我的手心,贴到了我的胸口。

  (指导教师:陈宏建)

  (特等奖)